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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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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的真相

竟然是烏原薰!

警視廳眾人本以為自己聽到真兇的名字後會倒吸一口涼氣,但現實就是,他們對這個真相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意外。

那位年輕攝影師從望月彌枝的死開始,就一直是警方的重點懷疑對象。盡管案情推進到後面,警方確實被上川凜、渡邊陽太這些人成功轉移走了註意力,但如今真相揭曉,他們倒也並非有多麽吃驚。

而柯南已經開始了他的推理。

他環視了一圈眾人:“還記得那對收到過死亡通知函後雙雙死亡、但身體上並沒有被畫上蓮花、也並沒有被分屍的夫婦嗎?”

“你是說山口夫婦?”佐藤美和子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就是整起連環分屍案中最特別的那起案子——兇手作案時幾乎拋棄了一切習慣的手法,既不用刀一刀斃命,也沒有在死者的身上刻下蓮花,更沒有進行分屍。我們當時得出的結論是——”

“因為時間不夠。”

柯南眼鏡的鏡片突然閃過了一下白光,對付了一下鏡框,聲音擲地有聲:“可恰恰是這一點,暴露了整起案子當中最重要的部分。”

“我們現在幾乎已經能夠完全肯定,山口夫婦是由清水純子、渡邊陽太等人殺害的。”他緩緩道,“我們之前的推理都是建立在真兇是一個人的基礎上的。而若團夥殺人的那四人同時也是分屍案的真兇,‘因時間不夠而不分屍’這個理由根本就不可能成立!”

畢竟那個時候,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還沒有被警方懷疑。只要他們想,整整四個人的團夥,不可能沒有時間去完成殺害兩個人以後的“工作”。

“所以,我們必須再次轉換思路。”柯南自信地笑了一下,“那四個人確實是兇手,是殺害山口夫婦的兇手。但分屍案的兇手,另有其人!”

“而只要我們覆盤一下分屍案兇手作案的細節和案情的發展進度,就不難得出一些推論。”

柯南聲音清越,將他所發現的細節和疑點一一列舉出來。

首先是二十年後的第一案,望月彌枝遇害。

望月彌枝在失蹤之前,便疑似與烏原薰有約。行蹤鬼祟地出門以後,她還在十分刻意地躲避監控。而她最後到達的終點很有可能只有一個——

烏原薰的小別墅。

她先是被人用乙.醚迷昏,背部按照兇手所想的綻放出一朵“蓮花”以後,便被一刀穿透心臟,當場斃命。她的屍體最後被肢解,用黑色塑料袋裝著,然後拋屍。

然後是緊隨其後的第二案,上野裕松遇害。

在望月記者逝世以後,上野非常快速地得到了消息,並給當時仍身為重點嫌疑人之一的烏原薰打了電話,聲稱如果想知道望月彌枝之死的真相的話,就去郊外那座小山林找他。

烏原薰確實去了,雖然他去到那裏後究竟幹了些什麽仍不得而知。但總之如約去到那裏的上野裕松被人從後方襲擊,被一塊從那座小山林中就地取材的石頭擊打了後腦勺,當場昏迷。

然後,他也和望月記者一模一樣地不幸遇害。

“這兩案看起來非常像,只是在這兩起案件的細節當中,有一個非常大的分歧。”柯南道,“兇手在襲擊望月彌枝的時候,用的是乙.醚;但在襲擊上野裕松之時,他選擇了就地取材,撿起地上的石頭擊暈對方。”

“我們之前對此的懷疑是兇手在激情殺人,但這根本經不起推敲:如果是激情傷人的話,上野裕松根本不可能被兇手用提前準備好的刀如此幹脆利落地一刀斃命。”

“所以,兇手殺害上野記者必然是早有預謀的。反倒是他對第一案望月小姐後續的處理,可能會顯得更為青澀。”

稍微頓一下,柯南沈聲道:“關於這一點……我猜,安室先生也推理到了吧。”

他將目光轉向了降谷零。

降谷零接收了來自柯南突然間求生欲爆棚的求助。他的餘光瞥了一眼正站在旁邊的千島鶴,瞬間明白了柯南的意思。

這個小鬼終於想到自己身邊可能還站著一位危險人物了,打算把推理最重要的環節讓給他,自己好隱居幕後了?!

降谷零有些震驚。

然後他很快又明白了。

根據柯南的個性,這樣“隱居幕後”就算是一種出於謹慎而以退為進的手段,同時也更應該是一種試探。

這個小偵探在試探,試探這個案子與組織的聯系究竟有多深。

還連帶著把他也扯了進去。

金發青年低頭看向某偽一年級小偵探,果然收獲了一波純真無辜的賣萌眼神。

降谷零:“……”

每個人擁有的信息差都是不同的,擁有著不同信息差的人所說出的推理,自然也會大相徑庭。

先暫時退出這場“推理”,轉移“北川千影”的目光,再以局外人的身份去觀察“安室透”、“北川千影”的推理,從他們的話語之間找到蛛絲馬跡,這絕對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心下了然,降谷零笑了笑,還是點點頭,接過了柯南的話。

“像是這種情況的話,我最傾向的一種可能是,兇手為了不留下更多有關自己的痕跡,主觀上,他總傾向於就地取材去殺人。”

畢竟如果兇手用多了與自己有關的東西,他在案發現場所留下的痕跡自然也就更多,也更方便了警方追根溯源,查到他的身上來。

“所以,在殺害望月小姐的時候,他沒有選擇‘就地取材’,並不是因為他不想這麽做,而是他知道,一旦他這麽做了,就絕對會暴露。”金發青年沈聲道。

那麽,什麽樣的地方直接斷絕了兇手“就地取材”的念頭呢?

“——兇手的住所。”

他的目光幾乎凝成了實質,具有十足的壓迫感:“望月小姐遇害的第一現場,是兇手絕對不能就地取材、直接與兇手本人掛鉤的地方——兇手的住所!”

“而與這一切都對應上了的證據就是,望月小姐遇害當天確實去過烏原薰的別墅,並且在此之後下落不明。當白鳥警官再去探查時,烏原宅的洗手間中,便檢測出大量氧化劑的存在。”

“烏原在當時給出的理由是,因為朋友來訪,他用清潔劑搞了衛生。但更可能的是,那些清潔劑是他在殺害了望月記者以後,為掩蓋血跡的存在、幹擾布魯諾試劑檢測的又一安排!”

再然後,就是從上野裕松的住所中找到的烏原薰的照片了。

那張照片上同時存在著望月彌枝和上野裕松的字跡。望月彌枝寫的是烏原薰的名字和電話號碼,而上野裕松寫的則是東郊那一處小山林的地址——也正是他遇害的地址。

如果將前面的種種都串聯起來,那麽這一切就都很好解釋了。

望月、上野幾名記者都在追查那起二十年前的連環分屍案。身為二十年前唯一幸存者的烏原薰,只要稍微似是而非地向他們透露一點有關自己身份的信息,他們一定會自己選擇找上門來。

烏原薰應當是向望月彌枝暗示了自己的身份,引得望月記者自己請求跟他見面。緊接著,他又以二十年前的案子十分危險為理由,要求望月記者掩飾好自己的行蹤,並以專訪的借口在烏原薰自己的家中見面——這就能完美解釋為何望月彌枝會刻意躲開監控了。

與此同時,烏原薰還可以暗示望月記者將一部分信息也透露給她的同伴,上野裕松。

一旦望月記者遇害,上野便會采取行動,同烏原薰這位二十年前的幸存者會合,共同對抗那個隱藏在陰影當中、阻止他們查案的、二十年前的“兇手”。

於是才有了望月彌枝給上野裕松的那張照片,也有了上野裕松約烏原薰出來見面的那通電話。

而幾乎完全肯定了“多方兇手論”的,還是二十年後的最後一案,香取靜花遇害。

香取靜花毫無防備地被人騙下樓,這其中必然有著清水純子的手筆。她又是被勒死的,這與清水四人團夥殺人的慣例——比如山口夫婦也是被勒死的——是吻合的。

所以說,香取靜花應該是被那四個人組成的團夥所殺死的。

但她身上卻又出現了那朵“血蓮花”——

知道這朵“血蓮花”的,除了二十年前的真兇皆川和人,便只有幸存者,烏原薰了。

最為可疑的是,那朵“血蓮花”是在死者死亡以後才被刻上去的。這與之前那幾起分屍案等案件細節幾乎完全相悖。

這就僅剩了一種可能——

殺害香取靜花和肢解屍體的人,是不同的人。

四人團夥殺害了她,並按慣例在當場棄屍。直到後面才來的烏原薰晚了一步,找到的應當只有她的屍體,於是才緊接著進行了“蓮花繪畫”和分屍。

“所以,整體橫跨二十年的連環分屍案,應該是由來自三方的兇手共同實現的。”

降谷零總結道:“二十年前,皆川和人自詡為神為人間帶來‘審判’,卻放過了唯一一個幸存者。二十年後,清水、夏目、渡邊、上川向他們的目標都發去了一封死亡預告函,但沒想到,他們的目標跟當年的幸存者烏原薰所擬定的覆仇目標都有重疊。”

“包括從一開始時的夏目綾隱瞞行蹤去尋找望月彌枝,也都可以用此來解釋。她當時其實應該已經在準備向望月小姐下手了,只是沒想到被烏原薰先下了手。”

“警方在當時也找上了門來,於是夏目賭了一把,在警方懷疑上他們之前,先行報警,混淆視聽。”

種種推理陳述完畢,在場的各位警察都在消化著偵探們的頭腦風暴。毛利小五郎在此刻卻看得尤為清楚,立馬點出了以上推理仍存在的疑點。

“但就算這樣說,也還有三個問題沒有解決,不是麽。”毛利小五郎緩緩道,眼神雖不銳利,卻也能看出幾分老道,“首先,死去的幾名記者與四人團體還有烏原薰都沒有直接的仇恨關系,兩方兇手應該都只是想要報覆記者團體罷了。那麽,為什麽會如此巧合地出現目標重疊——甚至是完全重疊?!”

還沒等降谷零給出解釋,毛利大叔又緊接著拋出了後面的兩個問題:“據我所知,烏原薰並沒有任何學醫的記錄,他如何能以如此快的速度進行分屍,並且切口還如此平整、專業?還有,皆川和人可是已經認罪了。以他那種自傲且說一不二的性格,是不可能讓人隨隨便就這樣冤枉他的。他在這起案件當中所扮演的角色,會不會並不止這麽簡單?”

“……”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警察們又重新陷入了沈思。

然而千島鶴卻十分自信地彎起了眉眼,輕笑了一聲:“這三個問題的話……或許我能給出合適的推理哦。”

“北、北川小姐?!”

眾人的目光又落回了千島鶴的身上。

千島鶴溫柔地笑了起來,開始了她的敘述。

“首先是第一個問題,根據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情報上來說,這幾位兇手雖然一直都有覆仇的願望,但並不都具備殺人的能力——策劃一起殺人案,特別是連環殺人案,需要細致的計劃、好用的工具,以及最重要的,精確的情報。而他們沒有能力、更沒有渠道做到這些。”

“與此同時,我們都知道,除了清水純子對殺香取靜花有執念以外,只要殺的是記者,死的人究竟是誰,這對那幾個人來說其實並不重要。所以,一旦有人為他們提供了相應的殺人計劃、殺人工具,以及相應的情報,他們去殺的人,自然也就能被精確為‘他們方便殺的人’。”

“——這就是那個幕後掌控者精確被殺目標的方法。”

“而在這起連環分屍案件當中,總共有兩個幕後掌控者。”

兩個幕後掌控者應該同出一源,比如說領取了同一個任務,目標自然就是完全重合的。但他們之間應該鬧起了些什麽矛盾,所以引發了一場競賽——

操控殺人的競賽。

兩個人分別找到了不同的“槍手”——分別是烏原薰和那個四人團夥。兩個人又分別通過不同的方法誘導他們進行殺人。而被他們所誘導出來的兇手殺掉的人數,自然就是評判他們勝負的依據,是決定這場競賽勝負的根本證據。

至於毛利偵探所提出的第二和第三個問題——

“烏原薰根本不需要學過醫,就能掌握分屍的技巧。”千島鶴勾起嘴角,“因為這些東西,他早在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學過了。”

空氣突然安靜了一瞬。

“七、七歲?!”原本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的千葉和伸終於驚呼出聲,“搞什麽啊……七歲學會了分屍?!”

恐怖片都不敢這麽拍吧?!誰家大人會教孩子這個啊!

在場的所有警察都以為那白發回眸的女子會輕輕搖頭,告訴他們這當然不可能,但千島鶴接下來的言行卻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她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並將當年那些驚悚的真相說了出來:“沒錯,他在七歲那年便學會了分屍。就在二十年前,烏原薰親手殺害了他的父親——這便是死在他手下的第一名死者。而他所分屍的第一個人,也正是他的攝影師父親!”

全場嘩然。

“怎、怎麽可能啊……”

“就是啊,才七歲的孩子,為什麽要殺害對他很好的父親啊……而且還分屍……”

感受到眾人急切於知道最終真相的目光,千島鶴這次終於輕輕搖了搖頭:“我指的並不是烏原薰在二十年前便與皆和人同流合汙,殺害自己的父親。事實上,他所做的那一切,也許是皆川和人武力脅迫之下的結果,又也許是言語坑騙結果。”

“想象一下,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思想道德和善惡觀都仍未完全健全,當他和父親一同被一個連環殺人魔所抓走,後又分開囚禁起來,會是怎樣的呢?”

稍微頓了一下,千島鶴設想了一下那樣的處境,並很快做出了解答:“他當然會很害怕,但很快又會發現,那個連環殺人魔似乎並沒有他所想的那麽可怕。殺人魔也許還會待他很好,並告訴他,只要他學會一項技能,便把他和他父親一同放走……”

“你們覺得,他會答應嗎?”千島鶴掃視了一眼眾人,灰色的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宛如凝成實質。

高木是最先回答的,但也顯得有些猶豫:“會……吧?”

“那麽,”還沒等其他警察發表評論,千島鶴便拋下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殺人魔讓那孩子學的技能,是分屍呢?”

她環顧四周,這次的眼神之中,還帶上了幾分審視。

許久的寂靜。

沒有人敢再說話。

“你看,”千島鶴輕聲笑了,“這就是答案。”

對比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後的案件卷宗,有一個很大的疑雲始終籠罩在警方的心頭之上,久不消散——

都說“熟能生巧”,為什麽二十年前的兇手分屍技術如此“拙劣”,連續作案十幾二十次,他的分屍技術卻令人意外地毫無長進?

這一切與二十年後兇手作案和分屍手法的飛快進步簡直形成了鮮明對比,仿佛二十年前兇手的每一次作案,都會清空一次自己的技能庫一樣。

那麽,為什麽呢?——

“因為二十年前的兇手,也遠不止一人。”千島鶴眼神清明,“確切地說,二十年前的每一位兇手……基本上都是死者!”

皆川和人確實是二十年前的真兇,他把自己看作人間的神明,決心懲惡揚善。

為了滿足自己的“審判”欲望、考驗所謂的“人性”、同時也為了隱藏自己嫻熟的分屍手法,皆川和人不斷抓來被他判定需要接受審判的“人渣敗類”——

教會後一個人“蓮花”繪畫以及分屍的技巧,並用武力脅迫和言語坑騙,讓後一個人將前一個人殺害並進行分屍。

當後一個人完成了這一切之時,他就會變為“前一個人”,而皆川又會抓來新的“後一個人”。

——以此循環。

他並沒有動手,只是用解剖學教材教會了那一個個“後一個人”相應的技巧,讓那一個個“後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存活暴露出人性之惡,將屠刀揮向相對於他們而言的“前一個人”。

“就以烏原父子為例。”千島鶴輕聲道,但那聲音又剛好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晰可聞,“皆川教會了烏原薰相應的分屍手法,並騙他說,只要完成最後的考試,就能和父親一起離開這裏。”

“烏原薰應當是信了。”

“他不知道,那所謂的‘考試’,就是將另一個人殺害並分屍——從而讓自己暴露出人性之惡,這本身就是皆川和人在‘審判’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當皆川和人遞給他一把刀,讓他捅入面前那被完全蓋住臉和大部分身體的男人的胸口時,年僅七歲的孩子當然會慌。”千島鶴微瞇了一下眼睛,也顯出幾分慨然來,“但皆川和人就站在他的身旁,不斷威脅和恐嚇著他:如果不殺人,他就要死——連累他的父親一起;反倒是如果他殺了人,他和他的父親都能安全離開。”

千島鶴將目光轉向了眾警察。

“這是一個年僅七歲,生命觀、善惡觀和法律意識都未健全的孩子。”她加重語氣,強調道,“現在他的手上拿著一把刀,而他面臨著這樣一個選擇題。”

“而皆川和人甚至還可能會補充,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本來就是該死之人,他惡貫滿盈、十惡不赦,殺了他,成全了你的生,反倒是對人間的一大善意……”

“你們覺得……他會把刀捅下去嗎?”

沒有人敢回答。

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約而同地湧上了同一個答案。

而這個答案,他們不敢說出口。

但他們心中已經隱隱有了定論。

這,就是真相。

年幼的烏原薰最終將刀捅了下去。

“審判”完成的皆川和人終於將那被七歲幼童殺死的人的臉暴露出來。

“你看,小鬼,”他吊兒郎當地笑著,身上卻仿佛湧上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神性,“你親手殺死了你的父親。”

“現在,開始進行分屍吧。”皆川滿意且寬和地笑著,“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考試。”

……

到了如今,千島鶴以及其他人已經不可能再弄懂當時的烏原薰究竟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態去完成這件事的了。也許是破壇子破摔,又也許是一條路走到黑,畢竟,“父親已經死了,我必須要更加好好地活著才行”。

烏原薰完成了“考試”。

他本該也等待著相對於他的“後一個人”的到來,但足夠幸運的他抓住了逃跑的機會。

那是一個雷雨夜,盡管皆川和人出現在烏原薰面前時一直有註意蒙臉和使用變聲器,七歲的孩子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那個殺人魔的心情非常煩躁。

——其實這一切,如今用上帝視角去看的話,就是皆川和人終於得知自己殺錯人了的消息,由於精神恍惚,他在給一名叫做渡邊陽太的患者治腿時還出了醫療事故。

這一切都令他幾近崩潰,自然也就放松了對那個七歲孩子的看管。

烏原薰等待多日,在那天終於找到了機會,從皆川和人的手中逃出。

這個過程並不輕松,在那之後,烏原薰還沒來得及報案,便又被另一夥人販子拐走了,輾轉到國外。

也不知他最後是怎樣逃脫的人販子的魔爪,成為了一名在國際上都如此聲名鵲起的攝影師。

他就一直這樣蟄伏著,等待著有朝一日的覆仇。

然而童年時經歷了太多不幸,他的記憶有所受損,就連跟那個殺人魔有關的少許線索,他都已經回憶不起來了。他只能轉換目標,將覆仇的對象變為了當年亂編排他父親的人——

比如,記者。

他恨記者。

“這就是他為什麽擁有分屍技術,且技術和二十年前兇手作案時截然不同地在不斷進步的原因。”千島鶴道,“而皆川和人……他在二十年前沒有再去追查那個孩子,是因為愧疚;沒有去找那個孩子,是因為逃避。二十年後,因為警方的出現,他敏銳地發現了那和自己當年作案一模一樣的案件,這樣的事情只有一個人能完美做到,就是當年唯一的幸存者——那個孩子。”

“他去找到了當年的孩子。”

“他想補償當年的孩子。”

“於是他勸烏原薰收手,並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千島鶴眸光微動,“由他為他頂罪。”

這,就是香取靜花一案中,兇手看似“嫁禍”烏原薰,實際上卻留下不少與自己有關的線索的原因。



案件終於梳理完畢,真相也終於浮出水面。

警察們再度忙碌了起來,以白鳥警官為首的一波人帶著非嚷嚷要跟著去的柯南,去逮捕清水純子、夏目綾、渡邊陽太和上川凜,並進行後續的進一步取證;目暮警官則帶著高木涉等人,和降谷零一起去找烏原薰。

反倒是之前一直出外勤的佐藤美和子被留在了警視廳。

千島鶴本來也是想要離開警視廳的,盡管她的心確實長在公安,但無論是名義上還是實際上,她都已經成為了一名徹頭徹尾的犯罪分子。

犯罪分子呆在警視廳……

總感覺還是有些怪怪的。

但還沒等她的半邊腳邁出警視廳的大門,她便被佐藤美和子叫住了。

“真的不好意思,北川小姐,”短發的女警官誠懇問道,“請問可以麻煩您一下嗎?”



警視廳的射擊訓練場。

“跟我學射擊?!”

千島鶴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錯了:“佐藤警官,您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嗎?”

按理來說,佐藤美和子才是那個站在明面上的警察誒!而她千島鶴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平民加偵探——再往下扒一層,就是她犯罪分子的馬甲了。

佐藤美和子要向她學射擊……

這種事情,連琴酒聽了都得仰天長笑三聲吧……

英姿颯爽的女警官倒是非常落落大方,很認真地說出了自己請教的原因:“畢竟北川小姐在面對那個持槍嫌疑犯的時候槍術真的很厲害啊,所以說夏威夷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呢,就連柯南君也在那裏學到了不少東西……”

可惜她的錢包太扁,根本支撐不到夏威夷。

佐藤美和子面無表情地想。

……那就偷師吧。

千島鶴卻還想再掙紮一下:“可是佐藤警官的槍術應該已經很好了吧?我聽說高木警官遇險的那一次,就是佐藤警官用精湛的槍術把他救下來的呢。”

“可那是射擊靜物啊。”佐藤美和子一本正經,“如果是射擊動態的東西的話,果然還是會覺得有些吃力啊。”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的話,一個用來訓練動態射擊的移動靶迅速晃過了佐藤美和子的眼前。

千島鶴眼見佐藤美和子舉起槍——

快速射擊!

“八環。”

前方的屏幕顯示了這樣一個成績。

千島鶴:“……”

……八環,很差嗎?!

稍微嘆了一口氣,千島鶴偏頭過去看了一下佐藤美和子紫色的眼睛。

按入學警校的時間來算的話,眼前的這位女警官,其實還是她的學妹吧。

雖然她自己確實比佐藤警官小了兩歲。

“好吧,”千島鶴有些心軟地妥協,“那你把你的槍給我,我們輪流用?”

“不用!”佐藤美和子見“北川小姐”答應,也瀟灑地笑了,把自己的配槍直接往千島鶴的手裏一塞,“北川小姐用我的槍吧,別弄丟了就行。”

千島鶴疑惑:“那你……?”

學槍不拿槍,那還怎麽學?射擊這門技術,本就是要靠實操的吧。

“我當然是拿高木的啊。”佐藤美和子一臉理所當然。

千島鶴:“……”

千島鶴:彳亍。

……

千島鶴幾乎花了一天和佐藤美和子這位她心中認為的“學妹”泡在了射擊訓練場,除了一些組織和極道之類的路數不能隨便教出去以外,她抱著一種培養後輩的心態,傾囊相授。

佐藤美和子的悟性也很高——

還沒練多久,她的進步便已經非常明顯了。

“九環。”

“九環。”

“九環。”

千島鶴不斷給她報出屏幕上所顯示的成績。

這本應已是一個驕人的成績,可佐藤美和子在某些事情上卻是十足的完美主義者。

“我一定要打到十環!”她聲音堅定地發著誓,“我要成為足夠優秀的警官,保護這裏的人民!”

千島鶴又看向了她紫色的眼睛。

那裏面仿佛有著一團燃燒的炬火,清明而澄澈。

好像在發光。



十環並不是那麽容易達到的,佐藤美和子練了許久,還是卡在了九環這個成績上,根本上不去。

出外勤的兩批人馬卻已經回來了。

和白鳥警官一起回來的柯南有些魂不守舍,而和目暮警官一起回來的降谷零則變得更加嚴肅。

他們分別帶回了不同的消息。

渡邊陽太、夏目綾、上川凜和清水純子都已經死了,但他們既不是中毒而死,身上也沒有外傷和內傷。

——他們都十分詭異地,猝死了。

他們面目猙獰,死前好像經歷過極大的痛苦,仿佛連骨頭都要被熱得融化了一樣。

就仿佛是吞下了一種神秘的毒藥,但世界上任何一種毒物檢測都無法將這種毒藥檢測出來。

與此同時,烏原薰失蹤,前去尋找烏原薰的警官們只找到了被劫走的皆川和人。

不,或許說是“皆川和人的屍塊”更為恰當。

發現屍塊的地點正是烏原薰的別墅。洗手間的地板無比淩亂,肉塊散亂地堆積在一旁——這次可沒有什麽清潔劑用於掩飾血跡了,烏原薰像是洩憤一般地,將整個現場弄得無比血腥可怖。

警方只能將皆川和人的屍塊又都重新拼湊了回去,看是否能再找出些什麽線索。

令所有人震驚的是,這一次的死者身上刻的,不再是那一朵“血蓮花”,而是一大串密文。

面對那一大串秘文,目暮警官覺得自己的頭發都要愁掉了。

這屆的犯罪分子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個個都喜歡安排個什麽謎題啊?!

看不起他們普通警察是吧?!

但是感謝偵探。出外勤的幾位警官都在想,還好安室先生精通解密,否則他們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了。

而加班過後很可能還是解不出——

這就是最令人心塞的事情了。

總之,降谷零解開了來自烏原薰的密文,目暮警官又將這則消息帶回了警視廳。

密文的內容其實非常簡單——

「誠邀北川千影小姐來東京電視臺一敘。

或許我們也該玩個游戲。

我討厭每一個白發灰眸的女人,所以請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請孤身一人盡快前往,否則我的炸彈會將二十名人質全部送下地獄。

那會是一次不錯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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